重要提示:10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使花季少女下半身失去知觉,贫困的家庭无力救治,无奈之下,她将自己嫁了出去,和一个大她10多岁的男人成了家。
5年后,狠心的丈夫无情离去,抛下艰难度日的母子。她的人生又一次跌入苦难的深渊。
但她咬紧牙关,坚强地活着,为母亲,为儿子,为更多关心支持她的人……
她出生在宜川县寿峰乡史家庄村,为了对她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我们专门对她进行了采访。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要不行了,你看这两处已瘦到皮包骨,一些部位甚至出现了肌肉腐烂,我为我娃以后急啊!”年仅26岁的付梅芳指着萎缩的大腿和臀部说。“假如我来日不多,我愿把我有用的器官卖掉,换做生活费留给娃。”
在宜川县丹洲镇范湾村付梅芳堂弟家中,付梅芳平静地讲述着她苦难的人生经历,令我们感到无比震惊与心痛。
“咱一分钱彩礼也不要,谁为女儿治病女儿就嫁谁”
时光倒流,1997年的一天午后,从县城逛完乘坐三轮车回返的付梅芳怎么也想不到一场祸事正等待着她。
由于刹车失灵,返回寿峰乡史家庄的途中,付梅芳乘坐的三轮车不幸跌下悬崖。所幸,滑落的三轮车被断崖上一棵槐树挡住。那一瞬间,来不及跳车的付梅芳只觉得腰部受到重重一击便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家人告诉躺在县医院ICU病房内的梅芳,她的左半身已被滚沸的三轮车水箱中的水严重烫伤。
7000元治疗费对一个贫病交加的家庭来说无异是天文数字。早在几年前,父亲付玉山就患上严重的脉管炎,部分手、脚指头已烂掉,丧失了劳动能力。为了挽救女儿的生命,母亲高秀英挨家挨户上门求助,在众多好心乡亲的帮助下勉强筹够了费用。
经济的拮据使拍片、透视等基本的诊疗措施也被省去了。在没有全面检查清楚病情的情况下,付梅芳出院了。回到家中,她下半截身子毫无知觉,吃喝拉撒都得人照顾,年仅16岁的她整日以泪洗面。
3年一晃过去。一天,趁家人不在,付梅芳挪到放农药的窑角,想喝药自杀。看着眼前的农药,她禁不住泪如泉涌,打开药瓶的一刹那,昔日母亲不分昼夜护理,端屎端尿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难道母亲不辞辛苦地照顾我,换来的竟是我的自杀?”“不,决不能!我要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她擦干眼泪,将药瓶放回了原处。
既要种地养家,又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女儿和残疾的丈夫,母亲高秀英腰间盘日渐突出。医生讲,如果继续高强度劳动很有可能导致残疾。“不能再拖累母亲了,不然这个家就没有了希望。”付梅芳恳切地对母亲说,“让女儿嫁出去吧,咱一分钱彩礼也不要,谁为女儿治病女儿就嫁谁,兴许还能找到一条活路。”听到女儿这样说,那一刻,高秀英的心都快要碎了。
“你简直在拿生命开玩笑!”
2001年,在亲朋的介绍下,婚姻屡受挫折的付梅芳与山西吉县的黄建新(同音)结识了。“当时他人看起来挺憨厚,也愿意为我攒钱看病,我没有理由不答应。”没有举办热热闹闹的婚礼,没有布置喜庆暖人的新房,付梅芳就这样被接往山西吉县柏山寺乡,与“准丈夫”黄建新开始了同居生活。
个性坚强的付梅芳不想依赖丈夫过日子,她尝试坐着轮椅干家务。揉面,面盆放在案板上使不上劲,她便放在大腿之上,用尽上半身的力气,用手反复按压,耗去了常人四到五倍的时间;炒菜,灶台过高,翻炒中一不小心溅出的油花烫伤了胳膊,她用嘴含一下便忍了过去。为了解决大小便问题,她插上尿管,并努力控制饮食。
这年底,丈夫带付梅芳到延大附院检查,确诊导致她下半身瘫痪的主要原因是腰椎第11节到第12节错位。了解到他们的家庭状况后,大夫很是同情,积极联系西京医院的专家,并把付梅芳的病情资料传了过去,得到这家大医院肯定答复:我们一定能够帮助你站立起来。惊喜万分的付梅芳看到了希望,但四、五万元的手术费让他们一家望而却步。为了攒钱看病,拖着病残之躯的付梅芳办起一家杂货铺,货架上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烟酒副食应有尽有。丈夫也务弄起2亩多的果园,日子在不经意间流淌。
2005年,一件意外的事情打破了小家庭的平静。付梅芳怀孕了。怀孕三个月,一家人欢天喜地的陪付梅芳到医院做检查,一位妇产科医生却板着脸孔训斥:“高位瘫痪病人生孩子,要冒多么大的风险,你们简直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出于安全考虑,医生建议付梅芳通过刮宫把孩子做掉。一边是生命之花随时可能凋谢在生产过程,一边是一个幼小新生命的即将来到,她又一次面临人生的艰难抉择。
做为一个女人,付梅芳太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每当看到别家孩子天真烂漫地围绕在父母膝头玩耍,她的心就充满憧憬和向往——要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该多好!上天既然在冥冥中有所安排,那么她生命的延续即使让她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那也值的。于是,她决定冒着生命危险,生下这个孩子。
2005年农历7月19日,久久期盼的这一天终于来到。她被推进产房。室外,一家人在焦急地等待。由于产妇身体特殊、体质过弱,医生和助产士非常紧张,1小时、两小时……漫长的10个小时过去了,婴儿终于娩出母体,唱响了生命的最强音符。那一刻,付梅芳也幸福地哭了。
“我不恨他,我只恨命运的不公”
没有了杂货铺微薄的贴补,增添人口的小家庭很快陷入了窘境。看到女儿产后身体不能很快恢复,母亲高秀英对女婿黄建新(以下简称黄某)说:你们和我回宜川吧,你去打短工,我来照顾梅芳和孩子。他同意了岳母的主张。2006年元月一过,黄某到宜川县城开始了短暂的打工生活。2个月之后,以为梅芳看病为由,黄某先后上门造访多个妻家亲戚,借走3000多元钱。然后,在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远走他乡,无情地抛弃了病妻和幼子。
迫于生计,付梅芳只得住回娘家,由母亲照顾。一家人生活愈发艰难,“别人家吃白面,我家有时连玉米面也吃不上,更不要说吃肉和新鲜蔬菜了。”付梅芳挽起衣袖的右手手腕处,赫然露出一个和着墨水刺出的“恨”字来,“你是在恨自己丈夫的无情和不负责任吗?”“不,我不恨他,他有他的选择,也许他认为生活得太苦而选择了逃离,也许他嫌弃了我……”她露出一丝惨笑,“我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为了了解付梅芳真实的生活状况,我们来到了她父母的“住所”——一个距寿峰乡史家庄还有20里山路叫做霍家岭的地方。走近土崖下的窑洞,只见窗棂用几根拳头般粗的木棍支撑而成,上面糊着发黄且旧的报纸,门框上的门板东扭西歪。窑内没有电,靠一盏煤油灯照明,炕头上零乱堆放着几床破旧的棉褥,一条发黑的长桌是唯一一件象样的家具。
屋里屋外、田间地头,靠母亲高秀英一人操持。今年平50岁的她由于长年操劳已落下一身疾病。高秀英说,她今年喂了一头猪,看能不能想办法慢慢把家中3万元欠账一点一点还完。一家人的生活就这样贫寒而艰难地进行着。付梅芳心酸地说,儿子有大半年没有吃上猪肉了。前些日子,一个亲戚家的娃过满月,把全家人接了过去,2岁的儿子在宴席上狼吞虎咽,将没有人去吃的肥腻的肘子皮吃得干干净净,那种情景,让一桌子的人心酸不已。
由于付梅芳户口已迁往山西吉县,按照现行属地管理规定,即使宜川县民政局想将其纳入农村最低生活保障范围,那也是国家政策所不允许的。现在的付梅芳带着孩子依然在那个一贫如洗的娘家生活,命运等待她的将会怎样呢?谁来帮助付梅芳一家渡过生活中的难关?
(南卫东 方作卿 报道)